狼
【迦周】
突如其来一段文
来自群里开的脑洞，是人外（虽然没什么这方面的描写），慎点
写出来自己痛快
有不专业的地方就忽略吧
最近想食刀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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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前有一群狼人，他们的首领，名叫迦尔纳。他英勇好战，以一敌百，保护着整个狼群。
他们经常集体捕猎。狼群恪守着自然的规则，只会捕食低级群体的老弱病残，绝不会动幼崽和那些身强体壮的成年。
这一天，他们盯上了人马群。他们追杀了一只瘸腿的老马。
马群四散逃跑。没人看到有一只小马驹因为年龄太小，追不上群体，落了单。
小马眼看着老马被狼群啃食干净。他瑟瑟发抖，跪在地上动不起来。
迦尔纳率先注意到了这只里狼群有一段距离的小马，他向四周张望了很久，叹了口气，迈步上前。小马看着狼群的首领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，他闭上眼睛，以为自己的死期已到。但意想不到的是，首领轻轻将小马抱起来，没说什么话。
“首领，你打算干什么？”狼族的同伴诧异地问他。
迦尔纳沉默了一会，说：“已经这么久了。把这个孩子带回去吧。毕竟我不能改变什么。”
同伴们虽然很奇怪，不过迦尔纳的想法向来很奇怪。但他们转念又想，马对他们的威胁简直为零，带回去也无妨，养一只马也不算什么，就没再多问。
起初小马有很大的戒心。但相处一段时间之后，小马察觉到了，狼群对他并无恶意。他动了心思。
他开始尝试与狼的首领对话。
小马的名字叫阿周那，他聪明伶俐，学习能力极强。
阿周那问狼的首领这样那样的事，迦尔纳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他，比如大自然捕食的不成文规则，河流的方向会指向哪里，风的方向伴随着怎样的季节变化，还包括一些问题，像这个狼群里有多少只狼，多长时间捕一次猎，狼群的分工是怎样的，狼群的首领是什么样的存在等等等等。迦尔纳很乐意和他说话，这成了他在枯燥的日子里一个不小的乐趣。他们无话不说，有那么一瞬间，迦尔纳甚至把阿周那当成他的亲弟弟看待。
狼群的首领对族人们发出命令，从此以后不再从马群寻食，不允许做对马群不利的一切事。
阿周那逐渐成长。他奔跑的样子越来越像风了。迦尔纳真真切切看在眼里，眼中闪过一丝火光。
狼群分食的时候，迦尔纳不让阿周那看。他让他去附近的草坑吃草。
阿周那没有忘记当初迦尔纳带领的狼群杀死了他的家人。
阿周那最终还是长大了。随狼群到处奔波锻炼了他强健的体魄。
有一天，阿周那借着迦尔纳让他去吃草的机会，悄悄逃跑了。
狼族的族人虽然有些在意他在这时选择逃跑的意图，但是迦尔纳发了话，说“他本该归属自己的家园”，大家就不再过问了，虽然多少有些寂寞的表情。毕竟，马没什么威胁。
迦尔纳抬起头，向着山中嚎叫。声音在崇山峻岭中回荡，久久不能散去。狼群懂了，没说什么
奔跑中的阿周那也知道他在说什么。他没有回头。
狼群依旧恪守这自然的规矩，捕食低级群体的老弱病残。
狼族的首领眯起眼睛看向了远方。沉默了许久，他突然说：“北边的那座山，应该是这块陆地上的最高峰了吧。”族人们不知道首领此话何意，面面相觑。“……我能否登上太阳呢……”迦尔纳的喃喃自语被族人听个一清二楚，但仍不知此话何意。
阿周那顺着河流和风的方向，一点一点摸索着走。他很幸运，不算很费力就回到了马群当中。族人们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，一时不敢相认。但大家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。能从狼窝里逃脱出来的马，恐怕这世上没有第二匹了。
阿周那发起了演说，号召起人数众多的族群为逝去的先人们复仇。他说他可以带领大家一举拿下狼族。这样，狼便再也不会侵犯马了，还可以在所有种族中树立威信。
虽然一开始大家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，但人们又何尝不是希望能一举断除后患，再加上有阿周那这样举世的勇者，不久就全都嚷嚷着要去杀狼。阿周那计算着狼群的人数，训练了好几批骁勇好战的人马。他们的力量逐渐壮大起来。阿周那突然觉得这样做有点多此一举。但并没有太在意。
终于到了约定讨伐狼群的那一天。阿周那带领着他强大的讨伐队伍，前往狼群的所在地。一颗颗心脏狂跳不止。
命令好马群在狼群附近的树林中隐蔽之后，阿周那只身一人去找迦尔纳。
他当然能找到他，因为他太了解他了。
迦尔纳又一次见到了阿周那，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话语来描述自己的心情。
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火光。
狼群的族人们见到了阿周那回来也没有特别在意。
“我想找你单独谈谈。”阿周那攥紧了拳头。
迦尔纳非常少见地笑了一下。狼族的首领示意族人不必跟随。他跟着阿周那走出了狼群的活动圈。
毫不知情的迦尔纳被埋伏在树林里的人马团团围住。他们纷纷拿起弓箭，向迦尔纳射箭。有的人拿弓的手都在颤抖。
最后的致命一箭，是阿周那射出的。
迦尔纳被箭射中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。他无声地倒在地上。猩红的血流了一地。
一瞬，马群开始骚动。动静越来越大。阿周那发出了诡异的笑声。
远处的狼群察觉到了异样，马群听到了狼的叫声，乱了腿脚，尽管阿周那叫他们不必害怕，还是有大半的马匹逃回了部落。剩下的也大多想他最初见到狼一样，动不起来。
狼群看见了躺在地上身中数箭的首领。他们怒视着阿周那。
然而首领有令在先。狼群选择了不进攻。
阿周那愣了。他没有想到狼群并没有对他的族人们发起进攻。他瞪大眼睛，看着狼人们一个个都哭丧着脸，将迦尔纳的尸体抬走了。
狼群失去了迦尔纳，众狼人守着迦尔纳哀嚎。他们这才想起了北边那座最高的山峰，这才明白首领说的话是什么意思。
他们带着迦尔纳上路了。
一切都太顺利了，阿周那想。
阿周那立了大功，被族人们追捧，赞美。他被赋予了最高的名誉和威望，虽然阿周那并不想要这些。马族也理所应当地成为各个种族中最尊贵的种族，因为他们干掉了狼群，干掉了对他们很多种族都有威胁的狼群。
阿周那觉得事情很奇怪。一切都太顺利了，顺利的不可思议。
不知为什么，他突然想起在他脱离狼群之后，迦尔纳对着重山的那阵呼嚎的意思。
“保护好自己。”
族内的人们开始骚乱。从前的威胁已然不复存在，争权抢势的势头越来越高。人们开始恶语相待，开始欺压弱小，开始形成不同的帮派。然而阿周那却仿佛置身事外，因为他的勇气和功劳无人质疑，也无从质疑。当然各帮派都想将阿周那收归到自己的旗下，虽然阿周那并不想这样做。
他本希望为族人们消除威胁，让大家过上美好的生活。
终于有一天，如同火山爆发一样，马族的人们开始了毫不留情地互相厮杀。这些人丝毫不想看见狼那般胆小怕事。
血流成河，烧焦的尸体和断壁残垣。
阿周那惊恐地看着这一切。但是他是安全的，因为他是全族人的英雄。
“毕竟我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阿周那脑子嗡地一下。他猛地扣住了自己的脸。
串起来了，全部串起来了。
是啊，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顺利的事情。
他问迦尔纳的问题没有一个不得到答案，包括狼群有多少只狼，活动时间，分工，首领的地位；包括河流，风的流动，是如何指引他回到村庄；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杀死了迦尔纳，他树立了名誉和威望，他没有被卷入内乱。
他现在很安全。
他，他……
“保护好自己。”迦尔纳呼号着。他仿佛看见迦尔纳就在眼前，对着自己恳切地呼号着。
阿周那的手开始哆嗦。
他记起了迦尔纳对狼族下达的命令，他记起了迦尔纳让他远离狼群去找草吃，他记起了迦尔纳临死前罕见的微笑……
迦尔纳死了。
阿周那是安全的。
在这些胆小如鼠又胆大包天的族人中间。
“……原来他，一开始就知道……呜……！！”阿周那痛苦地跪倒在地上，“……是我……是我阿周那……”他用颤抖的双手捂着面庞，泪珠从指缝之间不断地滴落出来。
“……迦尔纳……”阿周那低声呜咽着，无人听闻。
是我把迦尔纳杀了。
阿周那独自一人离开了破烂不堪的部落。他离开了自己的族人，向北出发，想要去寻找那群不再进犯马族的狼，又或者是，迦尔纳的坟墓。
每每路过村庄，阿周那就会向村民询问狼群的事情。村民们当然认出他就是当年那个射杀迦尔纳的勇者阿周那。村民们纷纷赞美他，热心地为他指路，并恳求他为他们斩除那些无情的狼。
阿周那挂着微笑答谢着，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指。
心如刀绞。
如果自己没有想要报仇，就不会流这么多无辜的血了。
自然本应如此。这是迦尔纳教给他的事。
听风的方向，冬天快来了。阿周那面无表情地回想着这有用无用的知识。
阿周那先找到的是狼群。新的首领出现了，是经常与迦尔纳一起行动的那些狼中的其中之一。狼群也新添了不少成员。他在狼群附近徘徊，不知如何靠近。
有些年长的狼认出来曾经在狼群长大的阿周那。事过多年，狼人们依然记得这个射杀他们爱戴的首领的人。但他们不会攻击他，因为首领有令在先。
阿周那知道他们不会攻击他。眼神暗了下来，他低下头，声音很低。他问迦尔纳在哪里。
狼说，在北边最高的那座山的山尖上，用烈火烧成灰烬，攀着风，向着太阳飞去了。
阿周那在风雪中艰难地攀爬。放眼望去，视野里都是雪白。他受尽了寒冷，但没有停止脚步。
早晨，他登上迦尔纳被火化的那个山顶。但是没有坟墓。他俯首在地。
风雪停了，他看到了日出，火红火红的，让人想要去触碰。
他伸出了双手。一步一步向前走。眼神不知道是希望还是绝望。
最终，他选择闭上了双眼。
他跌进了深渊。